考声丨如果云知道

考

SCSJYKSY

  SAY HI

声

每/周/末/早/7:00

本期作者

曲比石沙

四川师范大学

本期主播

韩承澎

四川传媒学院

如果白云长了眼，多想让它告诉您，这次的我走得很慢，那走的每一步，都是想您的印记。

一方蔚蓝的天空，一条小黄狗，一群调皮的孩子和一个身体健壮的老人。这是院里那棵矮小的苹果树幼年时期对这里的记忆。它记得春耕时节的清晨，小孩揉着睡意惺忪的双眼，嘴里嘟嚷着，她不愿和长辈们一起去劳作，严格的老头儿在旁边责骂小孩懒惰，小孩非常不满意地顶嘴；它记得某个盛夏的午后，老人、小孩和黄狗并列成一排躺在露天的草地上享受着午后惬意的阳光；它记得秋天老头儿带着小孩采摘它结出的大红果子，老头儿严肃地教育小孩，吃东西不能浪费；它记得每次老头儿准备给小孩剪头发时那东躲西窜的身影和鬼哭狼嚎的抗拒声；它也记得每次小孩又蹦又跳，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时，老头儿总会跟在后面慈祥而又担心的说：“注意安全，路上慢慢走”，而小孩还是毫不在意地跑。

一年又一年，苹果树还是在结着硕大的红果子，但来摘果子的只剩下老头儿和黄狗，不见小孩的身影。原来，小孩去城里读书了，回来的次数变得屈指可数。院子渐渐变得寂静，老头儿也渐渐变得沉默，他的生活变得单调而乏味。后来他只剩了两件事可做，一是回忆。他常常一个人躺在靠椅上回忆过往的岁月，一点一滴地回忆着他走过的年华，回想着那些已经离开的人和过往的事。他有时捧腹大笑，有时暗自神伤望着青山沉默。第二件事便是算日子，他知道周末儿子会来看他，所以他每天都在算着日子，等待周末。他知道孙子孙女们会在寒暑假来看望他，所以他也算着寒暑假的日子，他掰着手指头嘴里默默地念到：“今天是六月五号，星期二，明天是星期三……”明明是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老头儿，却能准确地“算”出日期。

日出又日落，苹果树长高了，小黄狗变壮了，老头儿等待了很久的孩子们也放假了。出门迎接孩子们，伸出干瘦的双手和孩子们握手，老头儿被孩子们围着，笑着看孩子们嬉笑打闹，过着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欢愉总是短暂的，分别又匆匆来临，孩子们又走了，老头儿迈着缓慢的步伐送走他最爱的孩子们。他常常眼眶中含着泪，对孩子们说：“注意安全，路上慢慢走。”可汽车却仿佛没有听见老头儿的叮嘱，像射出去的箭一样迅速驶出老头儿的视野。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洒落在院子里，院里有那条老黄狗，伸着脖子睁大眼睛望向公路尽头的垂暮老人。

黄狗老了，吃骨头的时候牙齿都会流血，它在老头儿家度过了它的一生，它不愿让老头儿为自己难过，选择在大限到来前离开家。对面的山可真高啊，它用尽了全力也只爬到了半山腰，它努力挺起身子往下看，它想着：幸好我在这座山上能看见老头儿，这样也算是陪着他了。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以前一样缓缓地睡着了，只是这一次它再也没有力气醒过来。秋风呼呼吹过，苹果树的叶子被大片吹落，院子里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在不停地喊着：“崽崽，崽崽，回家了。这个小黄崽子去哪儿了？崽崽，该回家了。”

时间不等小孩懂事，也不愿多给老头儿一点时间，小孩最终抱着遗憾与他分离。2018年，大雪没有光顾这座半山腰上的小县城，却是小孩经历过最冷的一个冬季。那年冬天的小长假，小孩回去见了老头儿，她看见病重的老头儿已经无法行走，叔叔把他抱出来晒太阳，他伸出颤巍巍的双手和小孩握手。那天，所有的一切都没变，他还是那个一直等着小孩回家的老头儿，小孩还是那个一直在奔跑的孩子。那天，天上挂着昏黄的太阳，瘦弱的小老头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安静地睡着，小孩静静地在旁边陪着他，那天的白云好像一朵一朵的棉花糖，让整个大地都充满着甜甜的味道。

因为学业，小孩又不得不离开，小孩忍着泪水，告诉老头儿：“我又要回去上课了，放假就回来看你。”躺在床上的老头儿眨了眨眼，尽自己最大的力气，缓缓地说：“注意安全，路上慢慢走”。小孩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留下在原地等待的老人。但是没几天，小孩收到噩耗，老头儿失信了，他没有等到下一次放假，没有等到他心心念念的孩子们就先走了。孩子们慌慌张张地从各个地方赶了回来，守在老头儿的床边，等着他再看他们一眼，再多说一句话，可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等待的孩子们都回来了，但他却没有力气再睁眼看他们一眼。他的后半生都在等待中度过，他看着孩子们一次次与他分别又一次次的归来，想着孩子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尽可能地不给孩子们拖后腿。只是这一次他“违约”，先离开了。小孩紧紧地握着老头儿冰凉的双手，泣不成声，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和老头儿握手，再也没有一个等她回家的老头儿了。老头儿和黄狗都留在了那座青山上，带着期盼，带着眷念。

窗外的雨停了，青山依旧葱绿，苹果树仍然结着大红果子。嘿，老头儿，我有听您的话，注意安全，路上慢慢走。那高高挂在天边的彩虹，是不是您想我留下的记号，那就让它代我告诉您，嘿，爷爷，我也真的好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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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师范学院同学投稿

排版：小甫  校对：尘丁  审核：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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